笑声的背后――Sayers的《杀人也得打广告》

笑声的背后――Sayers的《杀人也得打广告》(Murder Must Advertise)(1933)

终于打算给Sayers的自传三部曲写推介了，我所谓的自传三部曲，是指她于1933-1935年所作的三部不朽之作：《杀人也得打广告》(Murder Must Advertise)、《丧钟九下》(The Nine Tailors)和《俗丽之夜》(Gaudy Night)。Sayers分别以她年轻时实习的广告公司、年幼时居住的教区和大学时就读的女校为背景素材，将年轻的自己所曾经历过的人、物、事以解谜推理小说的方式展现给读者。也许我使用“自传”这个词略有不妥，（似乎也还没见有人这么说的:)）毕竟Sayers写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但她却的的确确在某种程度上袒露自己过去的内心世界，或多，或少。

Pym广告公司的广告撰稿人Victor Dean从一段旋转铁梯上失足落下，不幸摔死了。若说这是意外，倒也并不奇怪，因为那段铁梯早已存在着安全隐患。只是，为什么偏偏死的是公司里人人都不待见的Dean呢，事实真的那么简单么？Pym不愧是伦敦数一数二的著名公司，很快便有人顶替了Dean的位子。然而，这个新手的身份却好象不那么简单，公司的两名女打字员在逛街时居然发现他被警察局逮捕，可是第二天又照常上班了。难道她们认错人了？还有，这个新手居然乘着工作间隙，跑到公司大楼的房顶上去玩弹弓――莫非他是老顽童不成？如果说一个人的死亡只是偶然，那么接踵而来的连环谋杀案，就不得不让人皱起眉头，认真思量了……

推理小说自十九世纪美国天才Edgar Allan Poe开创，至Sayers的年代，已经历了从近代到现代的转变过程，小说不再只是娱乐刺激的心智游戏，也越来越多地融入了社会背景、时代特征，越来越像所谓的Novel（小说）了。但是推理小说在当时往往有一种神秘色彩的倾向，甚至一度有越恐怖越离谱越好的感觉，这虽说不是什么歧途，但至少也是导致推理小说一度题材单一化，内容陈旧泛滥的一个原因。如此一来，这部《杀人也得打广告》，就真是夺人眼目，脱颖而出了。因为她不仅题材新颖（谁见过杀人打广告的？），而且语言风趣幽默，可以引起读者对于生活一连串的愉快联想。

Sayers写作《杀人也得打广告》，把谋杀背景放在广告公司里，这显然是她的拿手好戏。《杀》文一开篇，广告公司里的各种人物便粉墨登场，Sayers在这里并不因为某个人和谋杀本身的关系比较小就忽略对他的描写，在开场的五章里，她展现给读者的是一个场面十分热闹，十分贴近生活的真实的广告公司，公司里上到董事长、董事、下到清洁女工、信童，Sayers都刻画得细致入微。可以想见，Sayers当初在广告公司里时，做过了多么细心的观察和积累。

准备工作就绪，Sayers以自暴身份的方式，将Lord Peter请出场，熟悉Lord Peter系列的朋友，就会知道这其实是Sayers常用的一种方式。不过这里Lord Peter出场的方式又可以联系到Lord Peter Views the Body里的一个短篇，如果先看过那篇，那么这里的出场方式倒也不算新鲜了。这时我们发现，这位可爱的贵族不仅运动、音乐、艺术样样在行，就连广告创意这些现代人的“花活”，他也同样“玩”得很好。

于是，一个身着高贵服装的古典神探，却真真切切地跻身于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了。他需要每天打卡上下班，每周领取工资袋，这该是多么大的惊奇和幽默？！当Lord Peter第一次骄傲地向他的姐夫炫耀自己的工资收入时，我会心地笑了，我明白，Sayers再一次将古典和现代的不协调完美地缝合在一起，是想表达什么。语言上的幽默，那只是表层的，广告上的幽默，那也只是某些现象的衍生，或者说是语言幽默深层次上的表现，而《杀》在字里行间所蕴涵的幽默，则是社会层面上的幽默，一种社会变革期所体现出的智慧。书写到这份上，凶手是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Sayers早已借尸还魂，将她所要真正表达的东西完完整整地显现在读者面前，任凭读者评说。

广告是幽默的，社会是精彩的，当读者纷纷对《杀人也得打广告》亮出高分时，他们却忽然发现，Sayers本人已悄悄在聚光灯下消失了，一如她笔下的Lord Peter――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Pym公司，走到伦敦的大街上。她把这部小说看成某种意义上的失败，对于Sayers来说，她有更高的追求，有更多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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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被石门居士于2005-9-19 12:07:26修改过] （编辑：moyuz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