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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泽尔的自由与囚禁(转自经济观察网)

发布时间:2021-08-15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经济观察网】本文网址:http://www.eeo.com.cn/bookreview/mybooks/2010/08/12/178052.shtml


      文/庄子


      在去往自由意志市(倘若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所在的话)途中,我会选择一名灰衣男子同行,他须得智商超群,而情商低下――这设定坚不可摧的程度,须像一些结构材料在现代技术手段精密设定下可以达到的那样,足以让钻石望项其背。


      我们一路交流对莎士比亚、人格分裂、鸡尾酒文化、哥特建筑、蒙克和伦勃朗的看法,相谈甚欢,第一次转火车的当儿,话题重点也顺势换到了不伦之恋、理想国、阴谋论、神秘学。这名健谈而谨慎的旅伴在第二次转车之际突然松弛下来,向我透露了他先前秘而不宣的身份:侦探。


      他宣称在一本叫做《冷钢》的书中剖析了一个连续杀人的过程,在《千岁兰》中进行了动机分析,而《特奎拉日升》则是一次升级版实景实战演练。聊天中所有涉及到的前述名词,悉数来自于他对案发现场的穿透式提炼。此人试图让我相信,侦探是21世纪最适合用来养活自己的职业之一。


      但事实上,这段旅程结束时,我将拆穿他――你,文泽尔,只是个写小说的。甚而,这个写小说的还有更正式的身份――远在德国斯图加特马普研究所研究金属材料的博士。


      作为“文泽尔侦探系列”的开幕之作,《冷钢》自2003年始,陆续在一些著名的网上论坛连载,并一度被人认为是出自欧美名家之手,为一些侦探小说迷倍加推崇。


      当我在五六年后翻阅起已经结集成册的这本书,着实有点明白为什么当时会流传着这么个误会,因为它选择了一套不寻常的外壳――出于骨子里认真遵守的古典精神,作者自然而然地选择在一个似乎架空却有迹可寻的背景城市,其后会按照一定规划来延伸发展故事,而无论就这个城市的文化氛围还是人物特点,读者的第一判断都会指向欧洲国家:严谨、雅致、多元。像任何一位将成为典范的文学侦探人物一样,故事主角文泽尔先生出场之时,正考虑放弃一个会给他的伟大事业带来束缚的身份――自由意志市十一警察分局普通警员。


      他必须得在不甚通畅的各方合作下展开“镰刀罗密欧”案件的调查,并陆续撰写一份《关于三月连续杀人案的重要报告》。


      1984年3月,该市发生了令闻者无不胆寒的“月圆夜斩首案”,凶手携一柄锋利的刀,杀死了第一名受害者。她身穿“黑夜一般颜色的晚礼服,火一样燃烧的红舞鞋”,美得如同朱丽叶,却在明月皎皎下断头于白天鹅桥。


      此后八年间,每到同一个月圆之夜,就会有人像“朱丽叶”一样惨死在镰刀手之下,甚至期间还发生了三起拙劣的模仿杀人案。为了遏止这看似丧失理性的疯狂屠杀,文泽尔追踪至已经模糊的初始线索,试图一点一点地剥离出真凶……最终,该案以《自由意志报》刊登出《永别了!影子杀手》告终,与此同时,他也辞去了警员工作,此后将以自由侦探为职业,继续搜寻自市的各类罪犯。


      不得不提出一点,文泽尔小说的形式感至少在这个系列最初部分过于喧宾夺主,事件和人物都被掩没在了许多名词设置上。譬如会选择刀这样的冷兵器作为“文眼”,甚至在附录部分综述一些在前面出现过的东瀛名刀的简略历史,而刀本身在通篇叙述中却未曾像我所想象那样被巧妙融合进了案情发展,而只是作为华丽的附着,让人看至尾声处颇为失落。


      据说作者在写侦探小说前进行了十年之久的材料收集,或许因为这一原因,使得他拥有太多东西可以随手拿出来撒出去,于是写作在某种意义上变得像一次标签展示。


      在接下去的《千岁兰》中,出现一位好似从“剪刀手爱德华”而来的“剪刀手伊凡特”,仍然在凶器选择上玩了点玄虚,却欲诠释一个不为现代人陌生的名词:多重人格。只不过他在具体的塑造方式上,下了很大的决心和功夫去经营细节。


      我一直相信推理类小说家多具有收藏癖,正是他们对事物特征、知识和史料的疯狂聚敛,导致了不得不以自己编故事的办法来打包整理,将一件件物品归档分派,同时在这个过程里动用逻辑和想象,用情节想定来加深记忆。玩得大的,像肯?福莱特,就宁肯去写《圣殿春秋》了,也不要原先那个躯壳


     《千岁兰》有不少我们在经典作品中常见的手法:罪犯从印刷品上剪下字母来拼凑“杀人通知书”、漂亮女助手的介入起到了插科打诨作用、和老探长积格勒各执一端又互相合作等等。但还好,它不是乏味的,甚至,就故事而言比《冷钢》更令我信服。可称道之处表现于推理中展示的触角清晰程度已然精进。


      如同《冷钢》一样,小说结尾处《自由意志报》副刊版刊出的连载小说《剪刀手的春天》,也宣告了一桩案件扑朔迷离的另一种可能,使我忍俊不禁的,却是此时写作者文泽尔通过侦探文泽尔之口,说一句:“我从来不看文学版,为了节省读报时间,我要求塔芙妮在将报纸给我之前,就预先将我不打算看的版面挑出来……”――如此竭力在小说中把自己分离出去,成为旁观或对立,真是太有此地无银之嫌疑了!与此形成反差的是《自》报的编辑夏哀?哈特巴尔留在版面上的那句话:“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虚构的、假设的、存疑的……而小说中的一切,且反而有可能是真实的。”


      一个人爱(包括迷恋、相信、感动,等等,对事物的正面情绪)且用各种方式来证伪爱的存在,这是小说家最擅长的行径,也是小说写作所能提供给人的完善自我之途。


      《特奎拉日升》则回到了在封闭空间里探讨各种可能性的“暴风雨山庄”杀人案式的路数,对话,对话,不停地对话,辅以来自信件的大段讲述,几个角色的身份和任务,于其间,历经了一场不容仔细辨认的转换。它仍是旧瓶里倾倒新酒的试验,加上小器件的把玩,我比较满意阅读中还是有足够的闲暇去注视这些:一杯龙舌兰酒、一颗小樱桃。永远是寄托于事物的铺陈,让写作变得不可捉摸甚至不可控,所以当事物出现之后,就应该任其游走。


      上述三本书,尚不足表现文泽尔小说体系的庞大基架,他的野心,要比我能想象到的更大一些,嗯,我将迅速地通过谈话了解到,一个为数七辑(每辑四五本)、基于自由意志市市政交通地图展开的庞大犯罪侦破计划,才是他认为值得一做之事。那张地图呈现为环形,包括了数百个地名的网络状绘制,密密麻麻,星罗棋布,瞬间令我瞠目结舌。


      只要一想到有人一边要完成自己的材料专业论文和应付老板在研究课题上的“百般刁难”,一边在搭建这么耗时耗力的浩瀚文字工程,每天分裂为理性和感性的两爿,还得继续保持协调,你就不得不承认,世界真有趣,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如此有趣的人。


      独立于上述系列之外,书店货架上目前已经可以见到的有《荒野猎人》,结构复杂的精巧布局让我在读完之后冷汗浃背。它将真实与虚构交织得太深入,因此难以简单的词句去评断。你可以说这部小说有着太刻意的拼接,也可以说它的突破姿态勇敢有力――已经弃用了经典的外壳,而转向个人化的叙述方式。事物分解为符号,在这里出没达到极致,死亡和生命也都在这里进入叠加,犹如物理学科中量子力学尽力阐释的那个世界状态。
无论如何,这给了一次我惊喜与震惊,这是另一种开始,但我不敢轻易说别人也会喜欢与接受。


      作为我异常妒忌的对象,文泽尔具备如下特质:比我年轻,比我学历高,看了数倍于我所涉猎过的书和电影。这就导致他小说中永远透露出一股太好的教育所导致的彬彬有礼,杀人彬彬有礼,破案彬彬有礼,伏笔彬彬有礼,包袱彬彬有礼……最最叫我抓狂的是,他总在文字之中成为与叙述若即若离的旁观者,那些名词则如一些变幻的马灯,被他推出来,被暗流卷走。


      是否在最初,当一旦抱定决心去阅读一本侦探小说,就注定接受身份可疑的讲述者其实是用这种方式展示对自己的一次次拆解组合?而最后,我们迷上了他的自由,忘记了他曾经的囚禁。


      喜欢回想深夜在网上和他的一次谈话――


      文:我想可能我还没有太离经叛道地生活过吧。
      庄:但你很想吗?
      文:不知道……我想的可能和实际有出入。


 


      我的话:我也希望拜读一下文泽尔的作品...


[此贴被推理之露于2010-8-19 9:10:05修改过]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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