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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中国原创推理小说写手:鸡丁

发布时间:2021-08-15 来源于: 作者: 点击数:
 

      直到现在我依然庆幸于曾在《谜》及《推理大师》杂志编辑社工作的经历,虽然时间并不长久,却结识了一批热衷于推理小说创作的朋友。我们经常废寝忘食的讨论如何才能将自己的想法付诸于文字显现在对它们有所期待的读者面前;如何才能让自己简单精致的创意变得充满神秘并耐人寻味;如何才能让更多的年轻读者对推理小说产生兴趣并把其当成一项事业……

      我们沉溺在疯狂的讨论中无法自顾,并乐此不彼。也正因如此,我有幸见证了不少原创推理写手的成熟,他们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与行文方式,有了属于自己的侦探人物,有了自己的创作价值方向,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而鸡丁,正是他们其中的一位。

 

      交识鸡丁其实并非偶然,由于身为编辑的原因,经常会有不少朋友把他们的新作托付与我,并希望我能提出中肯的意见。就在那时,我第一次阅读了他的作品――《孤独的悲剧》,并借此机缘认识了他。虽然我到现在也不大喜欢他的笔名,但是却依然对他的作品有着浓厚的兴趣。

      鸡丁的作品有着自己明显的特征:无论是赫子飞系列还是夏时系列亦或者慕小影系列,他所创作的小说核心诡计出奇的单一,这就是推理小说中最为吸引人的谜题,也是最不可能的奇迹难题――密室推理(locked room mystery)。

      我们都知道,密室谋杀在逻辑上形成了一个有趣的悖论:凶手如何进入密室?犯罪之后又如何离开?此种直觉上自相矛盾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耐人寻味的秘密?这一切都吸引着热衷解密的推理迷们。因此对于推理小说的作者来说,创作一部成功的密室谋杀作品就如同解决了一个科学家的猜想一样,这无疑会让他兴奋得无法入眠。我们可以想象,鸡丁在创作小说时,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

      据统计,鸡丁自2007年第一篇小说《旅馆的密室》至2011年3月的《憎恶之锤》止,共创作短篇推理小说二十五篇。其中在五分之四的作品中,鸡丁暗示读者犯罪似乎不是由人犯下的。谋杀发生在入口上锁的密室中或者是完全封闭的空间里;尸体在建筑物中被发现,周围是没有脚印的积雪;人进入棺材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刹那间消失……如此执着于密室推理的创作者,在国内来说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同其他推理小说创作者一样,鸡丁在上高中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研究关于密室谋杀的悖论难题。2007年,他笔下第一位侦探,也是我最为欣赏的侦探在《旅馆的密室》中正式登场。虽然在许多由赫子飞参与的案件中,我们难以找到他更多的特点或嗜好,但基本上这不会影响我们对他的熟悉程度:新华大学的物理高材生,不修边幅,擅长用所学的物理知识分析与解释密室的构造,观察仔细却不拘小节,有着较强的逻辑思维能力。总之这是鸡丁笔下唯一一位比较接近侦探的解谜者,他拥有我们可以想到的任何一位侦探最为基本的特征。

      可惜,他所遇到的密室通常不需要他在大学里所学到的知识,一位高中生甚至初中生都有可能利用自己所学的物理或者化学知识对现场进行简单的分析。不仅如此,他所面对的绝大多数的犯罪者都会犯下致命的低级错误,这在鸡丁早期的作品里非常明显。

      尽管如此,鸡丁那疯狂的想象力依然为我们带来了不少惊奇。在《旅馆的密室》中,赫子飞遇到了疑是因失恋用枪自杀在上锁房间的青年人;《鬼火之谜》中则是关于在废弃的封闭房间里每到晚上会出现鬼火的故事;《冰雪中的密室杀人》中,赫子飞不可避免的在旅途中遭遇到寒冷的房间内被绳子吊着的女人,当然这肯定是上锁的房间。

      在以上三个密室中,赫子飞似乎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去研究案子,他甚至根本不需要调查就已经知道了凶手与密室形成的方法。这当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在这三篇作品中,我看到了推理小说创作者在最初阶段内经常遇到的问题,借此机会,一概评说:侦探形象简单模糊,令人难以产生深刻印象;通篇短句,句法形式一致,阅读中难以产生层次美感;习惯性口语叙述,在句子末尾经常看到“啊”、“了”、“吧”、“的”等常用口语词汇;诡计构成简单,缺乏必要的内部联系,导致案件看似复杂却极易破解;文章结构过于简化,推理元素分割严重,缺乏通畅感;心理描写严重缺失;背景现场基本上难以找到渲染的痕迹;布局意识谈化,情节简单……这些基本上是在创作初期都会遇到的问题,通常来说只有多读多思考,多写多修改才能慢慢有所改观。尽管鸡丁在后来的作品中依然能够看到以上诸多问题的延续,却有了明显的进步,后面我会慢慢阐述。

 

      2008年是鸡丁的创作年,他在一年之内为大家带来了10篇推理小说,我们基本上可以在每个月发行的各类推理杂志中看到他的文章。值得一提的是,这10篇小说中竟然有9部是关于密室谋杀,当然这与他离开高中生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雷雨中的密室杀人》中一位住校的女老师不幸地被吊在电闪雷鸣中的完全封闭的物理实验室中,这是赫子飞在08年参与的为数不多的密室案件之一,从这部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编辑对于鸡丁的影响是多么的令人惊讶。第一次值夜班的校内保安因为主任的电话带着唯一的钥匙在雷雨中发现了物理实验室中的异常,房间被插销从内部完全封闭,这样的场景在过去鸡丁的作品中是难以想象的。并且在思考密室构造的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假设和简单的逻辑分析,完全转变了过去一条路走到出口的单线布局方式。我想这次的创作经历对鸡丁来说一定记忆深刻。

      另外一件由赫子飞参与的案件同样引人瞩目,这时的天才物理系学生已然开始向幕后转移。他没有参与警方对于案件的种种调查,却比他们知道更多的真相。在《斩首缆车》中,赫子飞遇到了最难以解释的密室谋杀:一位普通的缆车操作员在缆车移动的狭小空间内被人斩首并遭到大火燃烧,最为不可思议的是竟然在缆车内找不到凶器和遗失的死者头颅。赫子飞在这次的事件中通过自己的思考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答,这为他短暂的闭幕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在接下来的两篇小说中,鸡丁尝试塑造不同的侦探人物,尽管慕小影仅在《蜘蛛密室》与《物理学密室》中有过出色的表现,却也能够为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这并不是说鸡丁在塑造慕小影这位人物上有多么成功。

      与赫子飞不同,慕小影的性格开朗活泼,并且阳光靓丽,在《蜘蛛密室》里有着这样的描述:“齐肩的乌黑长发,娇小的瓜子脸上却有双大大的眼睛,下巴埋在围巾里。着实给人一种邻家女生的可爱感觉。”虽然从小说的结尾来看,她可能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但这样的形象已经足以说明鸡丁的进步,他通过对慕小影声音、外貌、行为等描写为我们带来了立体、清晰、可联想的全新侦探人物。

      《蜘蛛密室》与《物理学密室》在鸡丁的作品中属于典型的物理教科书式密室谋杀。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开始注重在合适的地方渲染作品的氛围,这让读者有充足的理由去记住他想要讲述的故事。《蜘蛛密室》中,鸡丁通过恐怖的传说营造了密室的神秘;《物理学密室》则是通过大段语句为读者讲述密室谋杀的悖论是多么的难以破解。在《物理学密室》中,唯一的钥匙在最不该出现的位置被人发现,它与尸体竟然同时出现在了密室之中,鸡丁告诉读者,钥匙完全不可能从密室之外通过任何缝隙进入室内,可现实却是如此。

 

      如果说慕小影的出现是鸡丁在塑造人物形象上的创新,那夏时的出现就完全是我们想象之外的突破。虽然我不大习惯鸡丁不断强调这位侦探的“女王气质”,但不管怎么说,这样有着夸张性格的女侦探着实为鸡丁后来的创作带来了不少帮助。

      夏时有着更为明显的性格特征,这一点是继承慕小影发展而来的,在她参与的9个案件中,我们可以做出如下总结:可爱大方,机灵活泼,有着惊人的洞察力与判断力,天马行空的大胆猜测比逻辑更加实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样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当然也有可能带有某种施虐情节……凡是由夏时参与的案件,鸡丁总是特别注重强调她性格与外貌的反差,这样为作品带来了不少趣味。

      夏时参与的案件同样让人不着边际。《孤独的悲剧》中老人的尸体在封闭的院子内被人发现,自杀与谋杀成为了最大的辨识困难,如果自杀,那么凶器为何凭空消失?如果是谋杀,犯罪者又是如何出入这样完美的空间?夏时一出场就被冠上了安乐椅侦探的头衔,一位对插画有着浓厚兴趣的女高中生竟然只是通过案件的描述就轻而易举的侦破了一桩密室案件。

      我不得不承认鸡丁对于夏时这位侦探的喜爱,在接下来绝大多数的作品中,夏时总能出现在我们面前。在2008年的《凄凉的锁》与《深邃的井》以及2009年创作的《神的密室》、《密闭的铁壳》、《来自地狱的刀刃》、《网球场的亡灵》、《昆虫绞刑官》这几部作品中,夏时有幸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密室,在这些作品里,鸡丁的创造力显得更加神奇丰富和难以揣测。

      《凄凉的锁》里等待新婚的男人在封闭的木屋内被分尸,但钥匙却被完好的保存在第一叙述人身上;《深邃的井》里鸡丁准备了一个被封住的水井和一具在其中漂浮的尸体;《神的密室》则是我迄今为止看到的鸡丁最具有想象力的作品,在这部作品中鸡丁暗示了只有神才可能犯下的罪行:“整间房屋除了门和窗之外,与外界相通的还有房门对面的墙壁上,左上角的一处通风口。我爬上去用皮尺量了量它的面积,只有20厘米见方,连小孩也无法通过,可能只有刚出生的婴儿才能勉强出入,难道凶手是婴儿?通风口边上的一根水落管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水管虽有几处裂缝,但并不能将它拆下让人进出。除了右边墙角有一处3厘米左右、水泥没有封牢的小缺口外,就再也找不到通向外界的出口了,更不存在什么密道。整件屋子就如同一个封闭的囚笼。”在如此封闭的空间里,凶手究竟是如何逃脱出去成为了作品中最大的悬念,而真相却同样让人震撼不已。

      《密闭的铁壳》是一宗在汽车内的谋杀,值得注意的是它赋有胶带密室的推理元素;在《来自地狱的刀刃》后,《网球场的亡灵》与《昆虫绞刑官》已经可以看出鸡丁的成熟,经过2年的创作积累,鸡丁把自己所能发挥的各种有利因素都推向了极致,而这在《网球场的亡灵》中一览无余。

      《网球场的亡灵》是夏时进入大学时代遇到的第一件密室杀人案,一位大学生的尸体被发现在铁笼里的封闭器材室内。而现场的线索竟然全部指向这位性格极其夸张的女大学生侦探,这是典型的双重密室难题,鸡丁再次利用自己无止境的创造力构建了又一次不可能犯罪。不仅于此,在小说中鸡丁还插入了一件足迹消失的暴风雪山庄式不可能犯罪,这无疑使小说更加丰富并充满了神秘。

 

      经过短暂的修生养息之后,赫子飞于2010年再次回到我们的视野之中。此时的赫子飞已然告别了大学生侦探这样富有激情的特殊身份,他变成了一位成熟稳健,言谈举止颇为优雅的留校老师。

      “披在身上的黑色风衣为这位讲师增添了几分绅士形象,架在鼻梁上的细框眼镜搭配一头干净整洁的短发,更使他显得斯文儒雅。”这样的形象在大学时代是难以想象的。鸡丁让赫子飞在《凶棺》中重生,他的成熟使得文章富显张力。

      鸡丁舍弃了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从“华生模式”转变成更为自由的叙述方式。当然这样的叙述能够更加客观的向读者说明这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案情:人进入棺材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刹那间消失。赫子飞在倾听完同学的描述后,再次利用物理与逻辑重组了案情的真相,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安乐椅神探。这样的转变是不是为我们带来了更多的启示与期待呢?

 

      纵观鸡丁的密室作品,我们不难发现他的作品无一例外的流淌着黄金时代遗留下来的总总痕迹:挑战读者;传统式布局;注重诡计优于动机;注重利用与调查现场留下的一切……但是不足的地方在于鸡丁所描述的动机总是显得过于牵强,有些作品中甚至对动机一带而过,我始终认为这是一种缺陷甚至于畸形。作为不可或缺的推理小说要素之一,动机有着独特的作用,它经常会为小说提供更多的乐趣或者是显得更为流畅近乎自然。强化诡计淡化动机对于本格小说创作者来说本无可非议,但是要想创作出更为优秀的作品,动机必须要与诡计同等精彩。

      我期待着鸡丁更为完美更为精湛的密室谋杀,也同样希望鸡丁能够对自我的文字素养有更大的要求。创造力与想象力我们已不必过多证明,鸡丁的密室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成为众多原创推理小说中的一种特殊象征,让我们共同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此贴被kenshin于2011-3-11 22:24:19修改过] (编辑:moyuz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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