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玩家》配得上这铺天盖地的赞誉吗?--艺术
论及操刀一部成熟的商业电影,被戏称为“美国国师”的斯皮尔伯格,显然知道观众们想看的是什么。对于电影的目标受众来说,应接不暇的各种元素已经足够讨好,他们可以在宏大的动作场面里忙着数彩蛋,也可以在社交媒体足足谈上三天三夜。然而,作为一部电影,《头号玩家》究竟配不配得上现在铺天盖地的赞誉呢?
电影一开始,伴随着范·海伦的《Jump》响起,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同时扔到了我们面前:生活在混乱不堪的现实中的韦德以及在虚拟的“绿洲”里如鱼得水的帕西法尔。只是和原作就很单薄的现实剧情相比,《头号玩家》的电影在这方面同样乏善可陈。事实上,无数的彩蛋充斥在每一帧画面之中,而在人物塑造和人物关系上并没有给出足够多的时间,帕西法尔从拜金少年到自由斗士的转变以及与阿尔忒密斯的情感都没有那么令人信服。
但是壮观的视觉场面证明,斯皮尔伯格的扬长避短显然足够成功。电影首个大场面就奉献了一场疯狂麦克斯式的马里奥赛车,来自不同世界的赛车变着花样地撞碎,同时喷洒出漫天金币。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一片混乱中,镜头运用和空间变化依然控制得完美,赛车走位和撞击都清晰可见。你可以为天龙特攻队的面包车和阿基拉的摩托兴奋不已,而哪怕对此一无所知的观众,依然能享受这场足以位列数年来最优秀赛车片段的奇观。
《头号玩家》就是这位好莱坞老顽童的游乐场,他带着全世界一起把电影院变成了狂欢的圣地,他本人就是流行文化重要的一部分。到了2045年,年轻人依然会伴随着《Stayin’ Alive》起舞,哪怕灯光闪烁的舞池变成了悬浮在空中的幻影;在最先进的VR游戏之中,手里玩着的却是雅达利游戏机,这些彩蛋猎人不是对于过去的强行怀旧,我也不想把这些只看成是追求财富的手段,而更愿意理解成是美好时代的生活方式的传承。哈利迪按照自己的喜好塑造了一个虚拟世界,引导着猎人们追寻他的影子来发掘钥匙的秘密,而斯皮尔伯格就是戴上眼镜的哈利迪,他将上世纪80年代的流行符号糅合在一起,观众们得到的不是宝藏,而是“回忆杀”。
电影没有像原作一样想证明自己有多么了解上世纪80年代的流行文化,相反它极力避免了这种情况。不仅把电影弄得从头到尾热闹不休,还把游戏和影视梗改得更为老少皆宜,让普通观众也能抓住其中一二,比起不少电影过于粉丝向的彩蛋,让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些许观影时的“优越感”,这一点真的是太牛了,而这也是《头号玩家》的精明之处。电影中一直在强调反对死板规则的束缚,一部库布里克真爱粉的《闪灵》关卡引得无数尖叫和哄笑。如果像小说里的谜题那样,需要主角们一字不差地说出原版电影的台词和做出原版电影的动作,才能获得足够高的分数通关,大概就会只剩下尴尬。
《头号玩家》的彩蛋之所以优秀,除了铺天盖地的数量,还有它巧妙的使用方式。因为版权等原因,原作里戏份不少的奥特曼,换成了在美国知名度更高的钢铁巨人。这个钢铁巨人不再是原来那个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而是变成了与其他机器人战斗的工具,直至最后用一个《终结者2》的致敬退场。它邀请观众来到一个怀旧的游乐场,把那些美好的回忆带入到现实之中,并且任你摆弄。从小时候到长大成人,我们会买来喜欢的角色玩具,给他们编排成各种各样的故事,那种感情也大抵是如此。就好像电影中的虚拟商店,玩家可以购买《守望先锋》或者《街头霸王》里的角色作为自己的虚拟形象,我们喜欢它们,不过我们还是做我们自己。
这一点也是和早些年的《无敌破坏王》最大的不同。在那里面,游戏角色都是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众反派角色甚至还有个反派互助会。而在《头号玩家》中,这些流行文化符号更多的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符号,一闪而过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无敌破坏王》显然更像是一部“游戏”电影,许多人对《头号玩家》的诟病也正是基于此。华纳公司靠着自己和斯皮尔伯格的人脉,获得了数不清的授权,就像电影中总想着推广“氪金等于胜利”的IOI公司一样,它也通过挥洒版权的力量,“解锁”了观众们的笑声和情绪波动。这种做法很有效,却也简单粗暴。
电影的结尾甚至有一点点恶意:一众“贫民窟”的邻居得到呼唤后都站了出来,面对一人一枪就毫无犹豫和抵抗地自动让开了道路,简直让人觉得被氪金游戏和网络直播洗脑的民众就是如此不堪。不过在快餐文化时代,如何将一个怀旧主题的电影拍成能让最多人接受的样子,我不敢说斯皮尔伯格在《头号玩家》里做得有多好,但是相比原作,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而且不管怎么说,在喧哗的视觉效果之下,珍惜现实就是电影释放出的最大善意。
好吧,这部电影也没那么善良,虽然说主题一直是“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但电影最大的“毒草”就是,整部电影都在和我们说现实的意义,结果男主却是在虚拟世界里取得了现实中的金钱和地位,抱着网恋得来的姑娘,然后转脸就说现实最重要,每周还要给关两天服务器……这简直是满满的负能量。
(编辑:moyuzhai)